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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试图重塑美国在全球经济中的地位。

文丨方晨宇

编辑丨漆菲

原定于当地时间8月1日生效的“对等关税”，再度被推迟了。

在7月31日最新签署的行政令中，美国总统特朗普将“对等关税”的生效日期推迟至8月7日，理由是给予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更多时间完成技术准备。该行政令亦宣布，将对来自69个贸易伙伴的商品征收15%至41%不等的关税。未在名单中的所有其他国家，输美商品将被征收10%的进口税。

◆7月31日，特朗普签署行政令后在白宫发表讲话。

继英国和越南之后，过去近一个月，美国陆续与日本、韩国、欧盟、印尼、菲律宾、马来西亚、泰国、柬埔寨及巴基斯坦等贸易伙伴达成协议。这些经济体为在不确定性中换取一份相对的安稳，纷纷作出不同程度的让步。令外界担忧的是，上述协议中除了与英国签署的是正式文件，其余多为口头达成，缺乏细节。这让特朗普所谓“史上最大贸易成就”的可信度备受质疑。

与此同时，中美谈判仍陷于胶着。7月29日，双方官员同意寻求延长当前为期90天的关税休战协议。

尽管越来越多人认为，特朗普的关税威胁不过是虚张声势，但他仍沉醉于这场自导自演的“狼来了”的戏码。支撑其底气的，除了一系列被包装为“成功协议”的谈判成果，还有美国当前不算差的经济表现。至少到目前为止，这套关税政策尚未如外界预期的那样引发有着“特朗普衰退”之称的大萧条，也未像春季那次一样导致全球金融市场的剧烈动荡。

◆特朗普再度上台以来有关加征关税的重大公告与达成协议时间线。来源：美国“税收政策中心”

然而，眼下的风平浪静或许是风暴来临前的喘息，对于“虚假繁荣”的隐忧仍在蔓延。牛津经济研究院全球宏观预测主管本·梅（Ben May）认为，美国的关税政策可能以多种方式“损害”全球经济。“这些政策显然推高了美国国内价格，压缩了家庭收入……如果全球最大经济体最终减少进口，将会降低全球需求。”

日韩汽车产业能“得救”吗？

7月23日，特朗普宣布与日本达成一项重大贸易协议，将日本制造的汽车进口至美国的关税下调至15%，并把此前对日本商品设定的对等关税降至15%。

◆7月22日，特朗普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会见日本代表团。

真正引发震动的，是协议中堪称“天价”的投资条款。按照特朗普的说法，日本将向美国提供总额达5500亿美元的投资与贷款计划，且美方企业可在其中分得90%的利润。这一金额占到日本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0%以上，瞬间在日本舆论场掀起巨浪。

面对铺天盖地的质疑，石破茂政府紧急作出回应，试图为局势降温。负责谈判的经济再生大臣赤泽亮正解释称，这笔资金实为国有金融机构设立的融资、贷款及担保框架，实际直接投资占比预计为1%至2%。他言外之意是说在这5500亿美元的投资中，美国只在“出资”部分占有90%的利润。他透露，日本迫切推动协议落地，是因为本国汽车产业面临严峻挑战，“部分企业每小时会亏损高达1亿日元”。

◆7月24日，日本经济再生大臣赤泽亮正（中）在美日协议达成后返回日本。

汽车及零部件长期占到日本对美出口总额的三分之一以上，整个汽车产业直接或间接雇用逾500万人，约占全国劳动力的8%，牵动国计民生。

英国《金融时报》引述白宫官员的说法称，协议包括日本采购100架波音飞机，并将年度对美防务开支从140亿美元提高到170亿美元。日本还承诺增加对美大米、农产品等商品的采购，总额达80亿美元。

协议还包含战略层面的合作：双方将在东南亚、中亚和拉丁美洲共同建立“可信供应链伙伴区”。美国提供税收优惠，日本负责融资担保。双方将联手推动当地的基础设施建设、数字转型及关键矿产开采，分析人士认为，这一安排意在对冲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影响力。

不过，协议细节的模糊性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日方此前希望新的关税能从8月1日起生效，但“对等关税”措施将于8月7日实施。汽车关税方面，当前日本输美汽车仍被征收25%的关税，协议中关于将其降至15%的具体生效时间仍未确定。

◆日本横滨一处工业港口，特斯拉汽车整齐排列于车辆存储区。

日本首相石破茂于8月1日表示，日本将继续敦促美国尽快落实双方达成的双边贸易协议，包括下调日本汽车及零部件的关税。

新的关税协议是否能挽救日本汽车产业同样未知。穆迪分析公司日本及前沿市场经济主管斯特凡·安格里克表示：“15%的关税相较于25%确有下降，但仍高于日本最初的预期，也超过了市场普遍预测。”

更关键的是，协议并未涵盖钢铁、铝等关键工业产品。这些产品依然面临高达50%的美方关税，未来是否纳入后续谈判仍是未知。

美日达成协议之后，外界普遍预测韩国或将以美日协议为模板，展开最后的谈判攻势。果不其然，特朗普于7月30日宣布，美韩达成新的贸易协议。

根据协议，美国将对韩国商品统一征收15%的进口关税，美国输韩商品则全部免税。美韩官员确认，此次关税调整将涵盖汽车类产品，这对韩国车企而言无疑是利好消息。

不过，与美日协议如出一辙，美韩协定并未触及钢铁、铝和铜等关键工业品。对于全球排名第六的韩国钢铁产业而言，形势依然严峻。

贸易谈判之外，协议还涉及大规模投资与能源合作。特朗普宣布，韩国将为“由美国控制并主导的投资项目”提供3500亿美元资金，并承诺采购1000亿美元的美方液化天然气等能源产品。韩方还将出资推进“自主投资项目”，具体金额预计在韩国领导人访美时公布。

协议公布后，韩国总统李在明在社交平台写道：“关键不是争取单方面让步，而是实现互利共赢。”他强调，这份协议体现出“美国重振制造业的目标与我们提升韩企全球竞争力的意愿高度一致”，“通过这一合作，韩美之间的产业协作将更进一步，韩美同盟也将更为稳固”。

相较于日韩，同为美国东亚贸易伙伴的中国台湾地区，被视为此次关税调整中的“输家”。在特朗普7月31日公布的行政令中，台湾的输美产品将被征收20%的关税。尽管这一税率较4月公布的32%有所下调，仍高于日本、韩国及欧盟的15%。

国民党主席朱立伦批评这一结果是台湾遭遇的“严重挫败”，台北市长蒋万安则批评这一数字象征政府失能及“黑箱”谈判。多家台湾媒体指出，为争取更低税率，台湾或将不得不做出高达数十亿美元的让步。外界批评声浪不断升高之际，台当局表示，20%不是台湾的最终目标，将积极推动与美国重新协商，争取对其更为有利的税率。

“欧盟签署的首个不平等条约”

经历四个月的拉锯战后，美欧终于在7月27日于苏格兰一处高尔夫度假村达成关税协议，为不断升温的贸易冲突画上阶段性句号。

此前的贸易谈判中，欧盟提出以10%关税为基准的初步方案，但遭到特朗普的否决。更具火药味的是，特朗普随后致信欧盟各国领导人，扬言若无法达成“公平协议”，将自8月1日起对欧盟商品征收高达30%的关税，令谈判一度濒临破裂。

根据最新协议，美国将对大部分欧盟商品征收15%的基准关税，钢铁出口关税维持在50%，铜则自8月1日起执行15%的关税。作为回报，欧盟承诺取消对美国工业品的部分关税，并将进口自美国的汽车关税从10%降至2.5%。双方还将互免飞机及零部件、特定化学品、部分仿制药、半导体设备以及部分农产品（不含牛肉、大米、糖等敏感品类）关税。

协议规定，欧盟将在三年内购买7500亿美元美国能源产品，并承诺向美国投资6000亿美元，包括军事设备采购。一名美国高级官员表示，若欧盟未兑现投资承诺，特朗普保留加征关税的权利。

“欧洲将不得不放弃从俄罗斯获得很大一部分资源。”美国普莱斯期货集团（Price Futures Group）高级分析师菲尔·弗林（Phil Flynn）告诉《金融时报》，“这份协议不仅对美国能源生产商是巨大利好，也会进一步向俄总统普京施压，迫使其回到谈判桌。”

尽管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将协议包装为避免贸易战的胜利，但欧洲内部评价呈现两极。

德国总理默茨对协议表示欢迎，认为其避免了一场可能重创德国出口型经济和汽车产业的贸易战。美国是德国汽车最大的海外市场，仅宝马在2024年就向美国销售37万辆，同比增长2.5%。德国三大汽车制造商合计占欧盟对美汽车出口的73%。意大利总理梅洛尼则表达了谨慎乐观，称协议是“积极信号”，但需要进一步了解细节内容。

与此同时，反对声浪如洪水般涌向布鲁塞尔，多国领导人指责冯德莱恩在没有争取更大利益的情况下，就贸然签署了这份“不平等协议”。

法国总理贝鲁将协议签署日形容为“欧洲工业的黑暗时刻”，法国极右翼领导人勒庞称之为“工业、能源与防务上的投降书”；比利时首相德韦弗批评特朗普政府“沉迷于保护主义幻想”；欧洲议会国际贸易委员会主席贝恩德·朗格认为这是一项带有“偏向性的”交易，总体上“将削弱欧盟的经济发展”；匈牙利总理欧尔班更是直言不讳地表示，特朗普根本没给冯德莱恩留情，甚至将她当作“早餐”，在这场贸易谈判中彻底碾压了欧盟的利益。

◆7月27日，特朗普与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在英国苏格兰会面。

总部位于比利时的欧盟亚洲中心（Europe-Asia Center）欧洲部主任乔纳森·施韦斯特卡（Jonathan Schwestka）在接受《凤凰周刊》采访时也表达了强烈担忧，直言该协议是欧盟签署的“首个不平等条约”。乔纳森指出，不少欧盟成员国早就对冯德莱恩过于“跨大西洋主义”的路线表示不满，批评她更热衷于维护美国利益，而非欧盟整体战略。

“对冯德莱恩而言，帮助美国缓解贸易逆差是她的优先事项。但现在，即便是最坚定的大西洋主义者、那些始终支持美欧合作的人也意识到：美国并没有把欧洲视为真正的盟友或伙伴，而只是一个在其转向其他议题前尽可能榨取最大剩余价值的对象。”乔纳森说。

面对质疑声音，冯德莱恩无奈回应：“在目前地缘经济格局下，15%的关税是欧委会所能争取到的最佳结果。”

欧盟方面称，该协议将通过特朗普签署行政令于8月1日生效。但这一政治协议仍存在诸多细节空白。彭博社援引欧方消息人士的话称，当前的协议只是美欧贸易谈判的“第一步”，正式的法律文本仍需进一步谈判与磋商，这一过程预计将漫长而复杂。

凯投宏观的Jack Allen-Reynolds估计，美国对欧盟出口商品征收的平均关税税率将从去年的1.2%升至约17%。他测算，该协议将导致欧盟GDP下降0.2%。

“越南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2024年上半年，东南亚对美出口总额攀升至1430亿美元，首次超过对华出口，创下历史新高。面对对美市场日益加深的依赖，在特朗普设定的8月1日关税大限临近之际，东南亚国家纷纷启动最后一轮紧急谈判，力图在关税风暴来袭前争取达成一份可接受的协议。

越南是东南亚第一个与美国达成关税协议的国家，也是继英国之后第二个完成相关谈判的国家。

7月2日，特朗普宣布将对越南大部分商品征收20%关税，作为交换，越南将对美国产品全面免税。但据美国Politico网站爆料，越南谈判代表原本预估的关税税率为11%，但在特朗普与越共中央总书记苏林通话后，税率被单方面“调高”，而越方并未正式承认协议生效。

目前没有任何细节、书面文字或文件，但美越之间的协议为区域内其他国家树立了标准。“越南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一位泰国贸易官员说，“他们对所有美国进口商品提供零关税，让我们这些无法轻易全面开放市场的国家陷入困境。”

印尼紧随其后。7月15日，特朗普宣布，美国将对所有进口的印尼商品征收19%的关税，而美国对印尼的出口将享受免关税和非关税壁垒待遇。作为协议的一部分，印尼承诺购买价值150亿美元的美国能源、价值45亿美元的美国农产品以及50架波音飞机，同时解除对美国工业品及关键矿产的出口限制。

不过，作为金砖国家成员，印尼仍承受额外压力。特朗普曾威胁称，将对金砖国家加征额外10%的惩罚性关税，这意味着该税率可能进一步叠加。

更具争议性的是菲律宾获得的“象征性胜利”。7月22日，菲律宾总统马科斯访问白宫，特朗普称其为“一位强硬的谈判者”。但最终，美方对菲商品征收19%的关税，仅比之前公布的20%略低。特朗普表示：“菲律宾将对美国开放市场，并实行零关税。”马科斯随后澄清称，零关税措施仅适用于从美国进口的汽车。对于美菲达成的协议，《南华早报》评价为“成果有限、细节模糊”。

◆7月22日，特朗普与菲律宾总统马科斯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举行双边会晤。

临近大限，马来西亚、泰国、柬埔寨也压哨达阵。7月30日，特朗普与马来西亚总理安瓦尔举行通话后，《海峡时报》披露双方已达成一项关税介于15%至20%之间的框架协议。作为回报，马来西亚将承认美国的清真认证机制，并承诺向美方供应稀土资源。安瓦尔还透露，特朗普已确认将出席10月在吉隆坡举行的东盟峰会。

同一天，美国商务部长卢特尼克证实，美国已与泰国、柬埔寨达成贸易协议。此前，特朗普以两国边境冲突为由威胁中止谈判。卢特尼克在接受福克斯采访时透露：“特朗普把贸易当成战略工具，他在电话里亲自施压。上周六他与柬、泰领导人通话，周一，他们宣布停火；今天，我们就签了协议。”

◆7月28日，柬埔寨首相洪玛奈（左）、马来西亚首相安瓦尔（中）与泰国代理总理普坦在马来西亚讨论泰柬两国边境局势。

外界认为，美国向东南亚国家施压，也蕴含敲打中国之意。近年来，凭借连接中国制造链与西方消费市场的独特区位优势，东南亚加速成为中美贸易博弈的前沿阵地。经东南亚转运的渠道屡次被美国指控为中国的避税“后门”。美方宣称，中企通过在新加坡、马来西亚、越南和柬埔寨等贸易开放国家设立的关联公司，将商品间接出口至美国，以此规避关税风险。

美国商务部去年认定，在柬埔寨、马来西亚、泰国和越南组装、含中国元件的太阳能组件违反了美国贸易法。白宫高级顾问彼得·纳瓦罗更是声称，越南对美出口中有三分之一实为中国转运商品。

为回应美方关切，越南、泰国和马来西亚纷纷加强对过境贸易的监管。越南工业贸易部已出台新规，强化“越南制造”品牌防护，严查转运贸易；马来西亚宣布将统一发放“原产地证明”，提升了《战略贸易法》之下的审计力度，对空壳公司进行调查；新加坡加强了信息披露要求，并加大对空壳公司的执法力度。

美国与越南签署的协议规定，对于被认定为转运的商品，美国将征收高达40%的惩罚性关税；与印尼达成的协议亦提出，双方将就“原产地规则”展开后续谈判，以确保第三国无法借通道型贸易获利。

“这对其他国家的一个启示是：美国正在借这类协议向中国施压。”前美国贸易谈判代表史蒂芬·奥尔森（Stephen Olson）如此评价。

RHB集团首席经济学家兼市场研究主管Barnabas Gan表示，清晰度的提高和针对亚洲的一些贸易关税让步将有助于支撑市场情绪。但他在一份报告中说，应关注针对特定行业的关税，因为这或在短期内给东南亚“重新带来负面影响”。

与此同时，中美两国正试图重新稳定经贸关系。经历了为期两天的谈判后，中美官员7月29日同意寻求延长现有的90天停战协议。

中国商务部新闻发言人何亚东7月31日表示，根据中美斯德哥尔摩经贸会谈共识，双方将继续推动已暂停的美方对等关税24%部分以及中方反制措施如期展期90天，进一步稳定中美经贸关系，为世界经济发展和稳定注入更多确定性。

美国财政部长贝森特和美国贸易代表格里尔表示，美中进行了建设性的谈判。他们表示，将向特朗普汇报，后者将就延长休战期一事做出最终决定。贝森特说，若未能延长，美国对中国的关税将反弹至34%，或总统决定的任何水平。

◆7月28日,中国国务院副总理何立峰与美国财政部长贝森特在斯德哥尔摩举行中美经贸会晤。

美国近期经济数据为何亮眼？

据英国《经济学人》估算，美国的实际关税率已飙升至16%以上，创下自1930年代以来的最高纪录。随着特朗普放出威胁，拟对几乎所有未与美达成贸易协议的国家征收“对等关税”，美国的整体关税水平或将进一步上升。

特朗普政府延期到8月7日执行的决定，让各国家和地区多出一周时间来敲定或可降低其所面临的关税的贸易协议。

此轮被通知征税的国家中，当数叙利亚的税率最高，达到41%；其次为缅甸和老挝，均为40%；瑞士紧随其后，为39%。

新加坡欣里奇基金会贸易政策负责人黛博拉·埃尔姆斯（Deborah Elms）对半岛电视台指出，新关税的计算方式异常混乱。“这些数字没有章法。原来的算法虽然荒谬，但至少有逻辑；现在的税率根本无法解释。一些努力谈判的国家结果反而不好，有些没有机会谈判的反而受益，一些国家的税率反而上调。”埃尔姆斯坦言。

除了遭受“对等关税”外，部分国家还受到“特别关照”。

7月30日，特朗普以印度实行“不公平贸易政策”并持续从俄罗斯购买军备与能源为由，宣布对其征收25%的惩罚性关税。特朗普发文称：“虽然印度是我们的朋友，但由于他们的关税过高（全球最高之一），我们多年来与其贸易往来很少。”

◆印度诺伊达的一条手机组装生产线上，员工们正在工作。印度输美商品将面临25%的“对等关税”。

加拿大、墨西哥两国则因芬太尼走私和非法移民问题被点名。自8月1日起，加拿大部分商品面临35%的关税，墨西哥为30%。若两国反制，美国将“加倍还击”。美方强调，这些关税仅适用于不属于《美墨加协定》范围内的商品。值得注意的是，加拿大是七国集团（G7）中唯一未与美国达成协议的国家。加拿大总理卡尼表示，谈判“异常复杂”，预计难在截止日前完成，但政府仍在寻求最有利于本国经济的结果。

与墨西哥总统辛鲍姆通话后，特朗普于7月31日宣布，将原定于8月1日实施的新一轮对墨西哥关税的部分措施延长90天，为双方争取更多谈判时间。

◆墨西哥的贸易协议谈判期限得到了延长。

而拉美地区，特朗普宣布对巴西大多数商品征收50%的关税——比4月时的10%有了大幅增长，声称此举是为了抗议巴西最高法院“政治迫害”前总统博索纳罗。不过，航空、能源和橙汁等关键出口商品暂时得到豁免。

◆2025-08-14，特朗普在海湖庄园与时任巴西总统博索纳罗合影。

关税大棒早已引发主流经济学家的警惕。不少经济模型此前预测，高关税不仅会抬升商品价格、压制企业利润，还会加剧供应链的不确定性，最终在美国引发增长乏力、物价高企并存的“大萧条”。

然而，上述滞涨效应尚未显现。过去一周，美国迎来“超级数据周”——7月30日公布的美国二季度GDP环比按年率计算增加3%，远高于一季度-0.5%与市场预期的2.6%。与此同时，核心通胀温和，股市也屡创新高。

面对这些增长数据，特朗普大加吹捧，称其“远超预期”。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也说：“尽管存在高度不确定性，美国经济基本面依然稳健。”

然而有分析认为，推动美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是消费支出的回升，占该国经济活动约三分之二的个人消费显示出较强韧性。

有部分经济学家指出，看似亮眼的经济数据背后存在一定“技术性扭曲”：许多企业为了提前避开关税，在一季度大量囤货，导致进口额大幅增加，拉低了当季的GDP表现。由于一季度囤货充足，进口大幅减少，扣除项减少，净出口相对提高，使得经济增长数据看起来更为乐观。

从策略层面看，市场对特朗普反复上演的关税威胁早已“免疫”。《金融时报》专栏作家罗伯特·阿姆斯特朗提出了一个新术语：“TACO交易”（Trump Always Chickens Out，意为“特朗普总是会怂”）。他指出，特朗普在每次面临市场波动时，往往选择临阵收手，市场心态因此变得更加平和。

此刻，面对特朗普再度推迟关税生效日期，市场和舆论陷入熟悉的困惑与观望之中。